阿九先行去了【仁壽堂】。

【仁壽堂】的鋪面比之原先擴大了一倍，多了三、五個坐診醫間，也請了幾位鄉間頗有名旺的醫者前來坐診。

十裏八鄉的農戶有病皆會來仁壽堂，不僅因為‘仁壽堂’周大夫的醫術出名，更因為‘仁壽堂’藥材便宜，數年如一日從不漲價。

阿九方一擡步進入仁壽堂，排著隊等著看診的病患們便紛紛站了起來：“阿九姑娘！”

“阿九姑娘！”

阿九禮貌的沖眾人頷首回禮。

阿甘叔正忙著抓藥，孫家寶吩咐著手底下新來的藥童做事，一見著阿九，立即小步跑上前來，熱切的招呼：“阿九回來了，老爺方才還在，這會兒估計是去後頭盯著下人熬藥去了！”

“師傅近日病情如何？”阿九邊走邊問。

“老爺是舊疾加上心病，哪那麽容易好！”孫家寶嘆了口氣，引著阿九一路往後院走去。

三年之間，他也早已褪去了稚嫩，出落一副端莊少年模樣，如今仁壽堂內的大小事物，都由他一力張羅著。

“對了，此次出行，可有少爺的消息？”

提及周商陸，阿九面上的淡淡笑意也跟著不見了。

自打三年前為情所傷，留書離家，便一去不返，音訊全無。

如今師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，阿九心中著實著急，派人出去多方打探，聽到某處有名醫出沒便立即尋跡而去，卻總是擦身而過。

“快了！”

快了，便是還沒有。

家寶明白阿九心中只會比自個兒更急，便不再追問。

……

阿九停步在後院回廊處，透過庭院中含苞待放的含笑花，看著那道忙碌在藥壺間，吩咐著手下藥童註意煎藥要領的身影。

那身影……竟已透著幾許蒼老。

三年間，師傅從不主動提及關於商陸師兄之事，但誰又不知，師傅愛之深責之切，師兄是他一手拉扯長大的獨子，是這世上唯一血緣至親。

師傅的病，便是一半思念一半辛勞的吧。

“師傅！”

阿九緩步走到周玄明身旁，輕輕喚了一聲。

周玄明回身，見到阿九之際消瘦的面上露出一絲笑意：“阿九回來了，此等如何？還順利嗎？”

問話間，周玄明又咳了兩記。

阿九此等去北芒城，與戚元傑合開兩家綢緞莊，又與米大佑合開了幾間米鋪，順道帶了人去冬夏村，留在那裏教村民栽種番茄，棉花，烘制甘薯幹，並承諾即時會以合理的價錢去收貨。

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
幾年間開鋪擴商，阿九早已駕輕就熟，一路上又有阿離和靈珠跟著，沒有絲毫阻礙便辦完了。

“阿九一切順利，倒是師傅，莫要太勞累了！藥鋪中的事便交給家寶去打理吧！”阿九扶著周玄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。

“那小子，哪是學醫的料！”周玄明嘆氣。

阿九卻是不以為然：“家寶哥將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，至於看診，有盧大夫、嚴大夫等人在，師傅能少費些心思便少操勞一些吧，身子要緊！”

這些都是各地方小有名氣的醫者，阿九親自登門相請而來。

周玄明拍拍阿九的手背：“老毛病了，不妨事！”

阿九從懷中掏出幾顆金黃果子，遞到周玄明面前，那果子竟還幽幽的閃著一絲金芒……

周玄明吃驚的看著這幾顆果子，嘴裏不由得問：“又是那靈珠……”

“是那金搖樹上結的金搖果，與火桔樹一樣，每年只結三顆，這三顆師傅且留著，或者能治好咳疾也說不準！”

荒地上那五顆靈樹，各有不同。

火桔果自打治好了戚元傑的病之後，便再未結果，倒是這金搖樹，毫無征兆的長了果子，阿九瞧著與那普通的金桔果有些相近，怕是也有止咳作用，即便沒有，也絕計不會有害處。

周玄明珍惜的收入，用包藥材的油紙包著，收入懷中。

阿九與之閑聊了幾句，不一會兒外面人來報，有人求見，阿九面色一沈，與周玄明告辭便離去了。

【楊府】——

阿九端坐在堂上，喝著下人奉上的龍須茶，眼角都吝嗇往跪在面前穿得俗艷的老女人身上瞧上一記。

“聶姑娘，你是咱山河鎮的女菩薩，是救人於水火的大善人！當年是我錯了，我狗眼看人低，我這張臭嘴缺了大德……”

啪、啪！

老女人毫不手軟的打了自個兒兩記耳光，跟著對阿九繼續求饒：“這三年來，我【舞袖坊】生意一落千丈，姑娘夥計也是跑的跑散的散，我花九娘無依無靠，只剩下那間花樓，如今已經改行從良，聶姑娘便開開恩，讓奴家好好做營生吧！”

“我何時不讓你做營生了？”阿九不急不徐的反問。

花九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抽泣：“誰人不知聶姑娘掌握了咱山河鎮的命脈，米鋪及果蔬鋪子皆是阿九姑娘的，奴家只願開個飯館安生度日，無米無菜又如何經營！”

莫要說經營，在山河鎮，得罪了聶阿九便是連生存都是困難。

果蔬還好說，十裏八鄉總還有散買農戶，可那米鋪卻是只她聶阿九一家獨大呀，她與米家大老爺已成了合夥人，共領米業江山，山河鎮一帶皆在她管轄之內，她吩咐手底下的人拒絕賣她米糧，她便徹底的走投無路了。

阿九將茶杯蓋上，擱置一旁，抖了抖衣裙起身，走至花九娘面前，低下身用手指輕勾起她的下顎：“你倒是不容易，隔了三年，總算想起來是在何處得罪的我！”

花九娘一經點拔，立即順勢抱著阿九的腿：“聶姑娘，聶姑娘為人心善，奴家已一大把年紀，無男人依靠依無子女奉養終老，僅靠這一身招攬男客的本事，三年前的事奴家已曉得錯了，還請姑娘看在奴家人老珠黃的份上，讓奴家在山河鎮混口飯吃吧！”

阿九面色冷漠，心中情緒微微起伏！

當年，花九娘派人將商陸師兄打傷，更是夥同了鄒顏坑騙了那五百兩，事後還一嘴的奚落，將商陸師兄迷戀歌伎之事傳得山河鎮人盡皆知，害師傅顏面掃地，更令商陸師兄羞憤慚愧之下留書出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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